画画本就逆天而行,死在半路很正常
 

【莫毛】残阳

这是残阳planB……剧情变化的地方是从毛毛夜里一个人去紫源山开始


以下正文↓






残阳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枫华谷常年都有山风吹过,他曾在这风里感到过悲伤或是绝望,也曾在这风里体会过欣喜和愉悦,但现下这风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阵刺透骨髓的寒意。


被莫雨的双臂紧紧拥抱着的穆玄英望着紫源山山间不断飘落的枫叶,感觉喉中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让他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只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几度想要抬起来,最终却也没能有任何动作。


 


不知这样的沉默延续了有多久,穆玄英的耳畔终于响起了莫雨的声音。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小名,嗓音里含着一抹晦涩的情绪。


怀里的穆玄英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于是他微笑起来,耐心地又唤了一声。


“毛毛。”


“…………莫雨……哥哥?”


终于等来这一声略带迟疑的回答,莫雨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天色渐渐昏暗,紫源崖下有薄薄的雾气从水泽里升腾起来,丝丝缕缕的白雾裹着深秋的寒气从悬崖边慢慢爬上来,从脚底一路缠绕上去,而莫雨的心里也仿佛是随之升腾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是喜悦还是愤怒,又或者两者皆掺杂在一处,宛如藤蔓一般,在他看见穆玄英的那一刻起,就将他一整颗心都紧紧勒住,勒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这样的心情,毛毛是不会明白的,他怎么可能会明白呢?他明明早就已经——


“莫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捉住穆玄英的双肩将人面向自己。那张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和几分关心,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像是有水波,水波里含着一点光,闪烁之间倒映出了他自己带着柔和笑容的脸。


“毛毛觉得我怎么了吗……?”他一面说着,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脸,指尖隔着手套滑过光滑的皮肤,最后停留在眉弓上,拇指慢慢地摩挲着。


“似乎也说不上……,”穆玄英有点不自在,却也没有躲开莫雨的手,“只是觉得,莫雨哥哥瞧着同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看起来倒不像是我认得的那个人了……”


“可你却一直都是我认得的那个穆玄英。”


说这话的时候莫雨也还是在笑着,可那笑容映在穆玄英的眼里却总是带着隐隐约约的寒意。他能觉察出那笑容不过只停留在对方的嘴角,而那双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睛里仍是结着一层化不去的冰。


“毛毛,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雨哥?我们方才明明在一起——”


他再一次被勒进了对方冰凉的怀抱里,耳畔响起的呢喃如同梦呓,他凝神去细听,却是听出一身冷汗来。


眼前的莫雨和他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他本是满腹狐疑,刹那间却又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得僵在了原地。


“这里是……”


“终于发现了?我的确不是你认得的那个莫雨。可你,你看上去,跟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


穆玄英不知这些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莫雨的话语里蕴藏着什么巨大又危险的情绪。那情绪就像是自他们脚下源源不断地升起来的雾气一样,最终要将他一口吞噬。


“莫雨哥哥,这么多年……我……”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想问这个?”


“…………”


“我也很想问,你究竟去哪儿了?”


 


 


“毛毛!”


穆玄英循着声音抬起头,只看见莫雨站在不远处,夕阳残留的余光血一样倾洒在他的周围。


“我看起来,和他像吗?”耳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却不能让穆玄英感到丝毫的安慰和平静。他看着眼前的莫雨从山林的阴影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而伴随着莫雨的脚步,那双紧紧搂着自己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勒得他的肩胛升腾,几乎喘不上气来。


“你说,他会不会过来杀了我?”


“……什么……”


“如果他不会的话,我就杀了他,你觉得如何?”


“为何要……”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追究出个所以然来,这还是毛毛你让我明白的。”


 


“我有话想对你们说,”不等穆玄英再说什么,莫雨维持着抱紧穆玄英的姿势,忽地提高了嗓音,“我原以为这些话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谁知今日竟让我遇上十年之前的你们,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天意?”


“……放开他。”


“五年前的秋天,我和毛毛约好了中秋在枫华谷见一面,可到了那一天,我并没有等到人来。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不寻常之事,毕竟之前也有各种耽搁和错过,日后送信一说也就过了,可那之后,我送去的信也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应。”


莫雨一边说着,一边更紧更紧地搂住怀里的人,感受着那人因心神的变化而激起的身体上细微的震颤。


“我心里着急,于是又用了许多手段四处打听找寻,可是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人……直到五个月之后。”


莫雨忽然停了下来,扣在穆玄英双臂上的手带着野蛮的力道倏然收拢了五指,指尖几乎掐进了穆玄英的血肉之中。


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微微改变的表情并没能躲过不远处的莫雨的眼睛,而他本身也早已没有耐心再听那始终背对着他的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下一瞬间他已移动到了穆玄英的跟前,握着刀的右手扬起一阵罡风。就在那刀尖刺下来的同时穆玄英被猛地推开了,待他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后,抬眼便看见那刀已经没入了方才还紧紧抱着他的人的肩头,血液迅速浸染了白色的布料,留下一大片殷红的痕迹。而莫雨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般,抬手握住刀柄,慢慢把刀拔了出来。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


“什——”


对方并没有留给他把话说完的余裕。


和自己过招委实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比自己多活了十年。一招一式都被洞悉,莫雨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缠斗间被一步一步逼到了紫源崖边。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穆玄英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刚要出声喝止,冷不防让对面的人抓住了空挡,被揪住衣领狠狠掼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带着万钧的力道穿透他的腹部,直直地钉入了地面。


“——”


“一点用都没有,”握着刀柄的莫雨笑起来,将那刀又往下摁了几分,“你看,你还能干什么?”


“……住手……”


被冰冷的长剑抵住咽喉,莫雨的笑容更加深了,他抬起一只手捧住那抹寒光,顺着刀刃看向上方的穆玄英逆光的脸。


“毛毛,你的手在抖。”


“住手。”穆玄英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双手握紧剑柄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说不呢?”他慢慢扭动着手腕,钉在地面上的刀也随着他的手扭动着,每动一寸就有更多更多的鲜血从泥土地上蔓延开去,“如果我说不,你会杀了我吗,毛毛?”


抵在他脖子上的剑刃再次颤动起来,他仰头看着夕阳残照里那张血色尽失的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胸口里翻腾的愤怒和喜悦搅动成了大片大片浑浊的黑水,从心口处向外飘散开炽热的温度。


如果就这样逼着他崩溃在自己的怀抱里——


不,还不到时候。


莫雨哼笑了一声,将手猛地向上一扬,手中的刀从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处带起一道深红的弧线。他随手把刀抛到了紫源崖下,在地上坐下来,看着扔下佩剑跑过去把人扶起来的穆玄英的背影。


血肉模糊的伤口被穆玄英撕下的衣料包覆住,却还是有鲜血不断渗出来。莫雨注视着那块蓝色的布料迅速被染成暗红色,慢悠悠地又开了口。


“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毛毛,五个月之后,我收到有人传来的消息,说你早就出事了。”


穆玄英拿着金创药的手僵在了半空,而莫雨像是还不满足一般,又微笑着补上了一句。


“战死。”


 


日光已经彻底消散了,带着最后一丝残红的云霞也终于沉入了群山之中。莫雨的脸隐在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不会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好歹也要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死又到底葬身何处。于是我又开始找,听消息说你是在洛阳出了事,可查到最后却发现你我最后一次见面到我得到你的死讯期间,你根本没有去过洛阳。”


他离穆玄英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将人拽过来,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抓住穆玄英的手腕,让他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起初我以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躲在了我找不着的地方,可后来我就知道,你确实是不在了。”


“…………”


“后来到底让我找着了些眉目,这几个月里,你几乎一直都待在浩气盟里,偶尔几次外出,全是去了万花谷。”


莫雨始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穆玄英的脸,看着那张脸上的表情在听到他说出的话之后终于从内到外开始崩碎,他想他今日或许能知道他追寻了那么久也没能得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可是穆玄英什么也没有说,几度张开嘴,最后却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的另一只手还被倒在地上的人抓在手里,黑暗中他感觉那只手似乎在他的掌心上写着什么字,而后他辨认出那是在要他赶快走。他闭上眼睛紧紧回握住对方的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之后抬眼迎上对面莫雨阴郁的双眼。


“……对不起。”


莫雨微微偏过了头,而穆玄英则趁着这一瞬间抽回手,翻身抱着地上的人纵身跃下了漆黑的紫源崖。


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莫雨看上去也并不着急。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山崖边,昏暗的夜色和浓重的山间雾气阻碍了视线,往下只能看到一片墨黑。


“你还能去哪里?”


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落到紫源崖下之后,穆玄英立刻扶着莫雨藏到一块巨石之下,等待了一会儿确信山崖上的人没有追来,这才转头去看莫雨的伤势。


温热的血液伴随着莫雨沉重的喘息仍然不断从他捂住伤口的手指之间流下来,穆玄英不敢再耽搁下去,将莫雨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撑住他的身体沿着紫源泽慢慢地走着。他记得午阳岗处有座茶寮,那主人的家就在茶寮附近,虽不知十年之后那茶寮是否还在,不过现下也别无他法。


支撑着莫雨一步一步走到午阳岗,穆玄英远远地便看见有灯火的光亮着。


那茶寮主人见了他和莫雨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侧身让他们进了屋。此时的莫雨已是脸色惨白,几乎就要晕过去了。穆玄英用最快的速度替他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一直守在床边直到他沉沉睡去。


望着陷入沉眠的莫雨,穆玄英只觉得心里乱得很,在对方的床畔趴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心底的烦闷,悄悄起身退出了房间。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漆黑的山间有冷冷的秋风贴着地面刮过。穆玄英沿着午阳岗那座小茶寮背后的山道向上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半山坡的亭子边上,亭子空荡荡的,只有月光盛满在里头。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踱了过去。


十年的光阴并未在这座亭子上留下多少痕迹,他将手撑在石桌上,闭着眼还能回忆起曾经他和莫雨在此把酒言欢的场景,可笑那时候这般欢喜雀跃,何曾想过会是如今的惨淡局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他很清楚。


五年后的自己为何会突然间传出死讯,他比谁都更了解原因。而这原因,从他知道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要告诉莫雨——这最终却让他变成了这样。


穆玄英把脸埋进臂弯,如水的夜色将他包围住,黑暗之中他听见自己烦乱不稳的呼吸,他感觉自己心里头慌得很,突然间知晓了他本不该知晓的结局,这让他无所适从。一直以来坚持着的决定在亲眼看见莫雨的模样后开始一点点碎裂,他心口上疼,疼得像是被莫雨手里的刀子扎出了深深的伤口,涌出来的都是血和眼泪。


“莫雨哥哥…………”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可无论是在这片漆黑的夜里还是在他的脑海里,都没有人回应。


 


恍惚间穆玄英似乎陷入了梦中,梦境里的紫源山有漫山的红叶不停飘落下来,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喝着酒,耳边听见有人踩在满地红叶上发出的细微声音,他回过头,就看见莫雨正笑盈盈地朝着他走过来,眼看就要走到他眼前了,忽地一阵风起,红叶打着旋飞到半空中,他被风吹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莫雨却不见了。他急了,起身要出去寻,却脚下一空,登时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急促地喘息着,环顾四周才发现远处的山头已经有了朦胧的光芒,看起来是天快亮了。他暗骂自己不小心,竟在此处睡了大半夜,若是有人趁着这会儿功夫去害莫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及此,他立刻站起来往山下去,好在距离并不远,他赶回房里正看见莫雨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


“雨哥?”


“嗯。”莫雨应了一声,仍旧直直地顶着黑漆漆的房梁。


“我本来是想出去走走就回来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你……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在外头睡着了,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穆玄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走过去俯身趴在了莫雨的床边,对方感觉到他的动作,便抬了手搭在他的头上,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发丝。他觉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由着那只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昏昏沉沉地几乎又要睡过去。


“我们得想办法赶快回去。”


“唔……”


“不过,在那之前——”


“嗯……?”


“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吗,毛毛?”


“嗯……”他迷迷糊糊地胡乱答应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雨在说什么,顿时整个人又清醒过来,慌乱的感觉再次从心底窜起来,一股脑都堵在嗓子眼。


“毛毛?”莫雨又叫了他一身,声音不大,却让他的心跳越发剧烈起来。


穆玄英趴在床沿上,不敢抬头去看莫雨的脸。关于他自己的真相,他既想完完全全地告诉莫雨,又想永远地隐瞒下去,这矛盾无从化解,激得他将手紧紧地扣住了床沿,而下一刻莫雨的手覆盖了上来,冰凉的掌心贴住他因为用力而筋脉暴涨的手背。


“我一想到再过五年你也许就会……”


“莫雨哥哥!”他终于忍不住,反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起身撑着双臂低头注视着莫雨,“……我不想让你知道…………”


莫雨不说话了,撑在他上方的穆玄英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一样,窗外越来越亮的晨曦的光芒透进来在他身上,点点的光斑如同泪水凝聚在他的眼底。


“我不想让你知道……”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颓然地弯下身体把脸埋进了莫雨的颈窝。


而突然闯进鼻息的一样的气息让他从无穷尽的烦乱里暂时回过了神。


那是一阵淡淡的血腥气,来自莫雨的肩头。


穆玄英愣住了,继而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他不用回想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记错,昨天在紫源山崖上莫雨的肩膀并没有受伤,或者说,肩膀受伤的那个人——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懒洋洋地回答着,莫雨抬起手揽住了穆玄英的腰身,“毛毛,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萦绕在耳畔的声音温柔又低沉,伴随着对方呼出的湿热气息灌进他的脑海,带来的却是一阵阵无言的惊悸。


穆玄英用力挣开那双抱着他的手臂,起身后退了几步,迟疑了一瞬后坚定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他在哪?”


“你在问谁。”


“……你知道我在问谁!他在哪?!”


“两次了。”


“……?”


“你已经两次用你的剑指着我了,毛毛。”


穆玄英的眼神暗下来几分,平稳的剑尖又向前了一些。


“他在那里。”


被锋利的长剑指住眉心,坐起身的莫雨却丝毫也不在意,甚至将身体前倾了一些,额头几乎就要抵上锐利的剑刃顶端。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要怎么办?杀了我?可惜就算你这么做,也还是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不会杀你,我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毛毛,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么?”莫雨慢慢地站起了身,脖子贴着穆玄英手里的剑向着对方一步步走了过去,“你看,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那个傻毛毛,所以你又何必这么执着要区分我和他?”


穆玄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慢慢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傻……”话音一落,原本架在莫雨脖子上的长剑方向一转,闪着寒芒的刀刃就抵在了穆玄英自己的喉头,他握住剑柄后退几分,半边身子都融进了清晨灿烂的日光里。


“…………告诉我吧,他在哪里?”


穆玄英知道这样的举动一定会激怒莫雨,却没料到对方的愤怒是如此铺天盖地。


凝结在眼眸的冰霜骤然炸裂开,熊熊的怒火随之倾泻而出,烧得莫雨的眼睛都红起来。他伸手狠狠地捉住了穆玄英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的手指都抽搐起来,而那柄长剑也因此从手中滑脱砸在了地面上。他拽着那只手腕把人拖过来,另一只掐住对方的喉咙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想死?”他看着那张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心里却不由地涌起一阵疯狂的快意,这快意混杂在他心里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上,于是又变成了剧烈的痛,“穆玄英,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难受?”


穆玄英根本说不出话来,掐住他喉咙的手越收越紧,而他自己的手在胡乱挥动着,挣扎间撞到了莫雨的肩膀,殷红的血从雪白的衣衫里浸出来,沾到他的手指上,却是凉的。


“呃……莫……莫雨……”


最后的视线定格在对方充盈着疯狂的脸上,而后无尽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殆尽。


 


他又陷入了梦里。仍旧是红叶纷飞的紫源山,这次却是莫雨背对着他坐在亭子里。一阵阵的风吹起了那人长长的头发,他觉得他似乎在那如墨一般的长发里瞥见了一丝丝霜雪的颜色,细细去看时却又看不见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耳边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脚踩在红叶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又是一阵狂风乍起,他赶忙停下来,可莫雨的身影还是随着那阵风渐渐消失在了漫天的红叶里。


“莫雨哥哥……!”


穆玄英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小小的营帐里,外面能听见来往的人的说话声和配在身上的武器叮当作响的声音。


他一时间有些迷惑,正在思忖着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那营帐的帘子就被撩了起来,走进来的人居然是莫雨。


想起方才的经历,他不由地就想去拿放在身边的剑,一抬眼却看见莫雨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时不时还有暗红的血迹渗出来。


“……雨哥?”


“那人可真不好对付,我差点又挨上一刀。”对方没好气地说着,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床边,“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呃……啊,我没事,雨哥,我们这是……回来了?”


“嗯,可算回来了,我若是再去晚些,只怕他就把你掐死了。”


“……我可担心你了!你那会儿上哪儿了?”


莫雨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凑过去揽住了他的肩膀。


“刚醒就问这问那的,你倒是好精神。”


“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嘛……”穆玄英也笑起来,脑袋一歪干脆靠在了莫雨的肩头,还不忘在那温热的颈窝使劲蹭了一会儿。


“你莫雨哥哥我能出什么事,”他抬手刮了刮穆玄英的鼻子,“好了,你再歇会儿,晌午一起去长安城。”


说着莫雨就起身要走,却被穆玄英伸手搂住了脖子,脚下不稳,就和对方一块儿栽倒在了床铺上。


“你也再歇会儿。”


对方撒娇一样地说着,将他搂得更紧,莫雨没办法,只好由着穆玄英搂着他,两个人并排着躺在床上说笑了一会儿,精神尚未恢复的穆玄英又再次沉入了梦乡。


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莫雨脸上淡淡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晦涩的情绪涌上他的眼底,如同漆黑的波涛悄无声息。


肩头被仔细隐藏起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腹部被自己刺穿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地疼,不过他并不觉得在意。


 


这次总会有办法的。


 


毛毛,这次——


 


 


 


 


end

评论(11)
热度(9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万有引力之虹 | Powered by LOFTER